“你別年紀輕輕不當一回事，老了有你受罪的！”

蔣母卻以為他只是為了安慰她才故意強忍著疼痛的，心裏更難過。

“不行，我今天一定要找你們老師，我要問問他怎麽顧孩子的！”一想到兒子再學校被傷成這樣，蔣母忍不住遷怒，“一天天，白吃公糧不管事！”

“媽……”

目光朝著吳老師那邊瞥了一眼，蔣成鋒心裏無奈。

而從蔣母一進門便聲稱要找的人，吳老師，這時僵笑著站出來。

“這位家長，我就是你要找的人，我是蔣成鋒的班主任。”

蔣母一楞，她側過頭，這才好像發現吳老師的存在。

“哦，原來你就是我們家四兒的班主任，剛才就是你打電話給我的是吧，”目光從上往下對吳老師掃視了一遍，皺著眉，然後恍然大悟，“哦，我想起來了，我送四兒上學的時候見過你！”

還來不及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，蔣母的大嗓門就使得吳老師的笑臉僵住了。

“老師啊，沒您這麽幹事的，我當時把我們家四兒送你跟前的時候，千叮呤萬囑咐，左拜托右拜托，請您幫我好好照顧我們家四兒！”

“現在你看看，看看啊！”蔣母怒指著蔣成鋒的臉，痛徹心扉，“這臉腫的跟豬頭一樣！”

“我今天在這就問你一句，”擺出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，蔣母把吳老師看著，聲音突然拔高，“我兒子被打的事你們到底管不管？！”

“這位家長，你先冷靜一下，”深吸一口氣，吳老師心裏不停告誡自己淡定，擺擺手，穩住蔣母的情緒，他說，“這次聚眾鬥毆事件惡劣，我們學校肯定會管的。”

聽了他這句話，蔣母心裏才舒坦一些，心想著至少這班主任還算是個人。

“那你把打我兒子那人交出來，我要好好跟他掰扯掰扯！”

蔣母擼起袖子，一副要幹架的模樣。

“鋒哥，阿姨戰鬥力挺強哈！”

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吳進軍偷偷一笑，說道。

瞪了他一眼幸災樂禍的模樣，蔣成鋒皺眉。

“你閉嘴！”

當老師就是這點不好，遇上不講理的家長，你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。

“這位家長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。”

吳老師發現蔣母可能還沒搞清楚狀況，現在是她兒子找人算賬的時候嗎？是人家鐵了心了要讓她兒子坐牢！

“那你說，我聽著！”

覺著自己占理，蔣母氣勢很足，對吳老師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。

她倒要聽聽這個老師怎麽為那個傷了她兒子的熊孩子脫罪！

吳老師點點頭，覺得自己該給這個家長上一課，看看以後還敢不敢不問青紅皂白偏袒自己孩子。

他道，“這件事雖然是由對方引起的，但是你的兒子蔣成鋒，他砸破了對方的腦門，碗口大，現在還躺在手術室！”

吳老師壓抑著火氣，一邊用手比劃。

你說他攤上的這叫什麽事！

“你說啥玩意？！”

蔣母一蒙，抖著嘴唇，不可置信的看向吳老師。

“我兒子把人頭砸破了？！”她手指著蔣成鋒，不停的顫抖，臉色也是蒼白一片。

“沒錯。”吳老師點頭。

“啊！！！”蔣母大聲尖叫。

然後突然不管不顧撲在蔣成鋒病床上對他猛捶，邊打邊哭嚎，“你個小兔崽子，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玩意，你怎麽這麽大膽吶，你不要命了啊你，你把人砸死了是要坐牢的呀，你要你爸跟我看著你坐牢啊，你這麽這麽狠心啊，你個兔崽子，我打死你，打死你！”

“斯。”蔣成鋒全身動彈不得，躲都躲不了，只得嘴上不停叫喚，“媽你輕點，我身上還帶傷呢。”

“打死你活該！”恨恨的說了他一句，“省得養著你遭罪！”

打在兒身痛在娘心，蔣母即便是心裏氣憤至極，面對兒子慘不忍睹的一張臉，卻也再下不去手。

見母親收了手，蔣成鋒順著桿子往上爬，跟他媽嘻嘻哈哈。

“媽你把我打死了上哪找像我這麽孝順的兒子！”

他這話說的臉皮叫一個厚，幸災樂禍作壁上觀的吳進軍心裏對他鋒哥佩服的五體投地。

別看鋒哥平時跟他們拽的萬二八的模樣，在阿姨面前也只有乖乖認慫的份！

“我呸！”

平時蔣母或許吃蔣成鋒這套，現下一肚子火沒熄，看見兒子不正經的模樣就來氣。

指著他，嚴肅道，“蔣成鋒我不跟你嬉皮笑臉，你別跟以前一樣以為幾句話哄哄我就過去了，小兔崽子這筆賬先給你記著，我現在不打你，等事情解決了，就算你爸把你吊在樹上打我也拍雙手讚成！”

不是吧，他媽說的可能真不是假話！

蔣成鋒急了。

“媽，你怎麽這麽狠心，我可是你親兒子。”

“我就是以前對你太寵了才養成了你現在無法無天的性子，你爸說的是對的，你就是皮癢，欠收拾！”

可不就是欠收拾，否則哪裏會這麽多事。

吳老師心裏腹誹，覺得蔣成鋒這小孩該好好教育教育了，這麽小就敢砸破同學的頭，長大了以後豈不是無法無天！

這時，蔣母對著吳老師露出笑臉，態度跟之前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。

伏低做小毫不含糊，“吳老師，我剛才對您不敬，您多多包涵，千萬別在意啊，”接著舔著臉懇求道，“您這次一定要救救我兒子啊，他小小年紀怎麽能去坐牢呢，他的人生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，不能毀了呀！”

氣是真的氣，可兒子也是親生的，身上掉下的一塊肉，再壞也是自己的兒子！

蔣母自己恨不得抽死蔣成鋒，但卻絕對做不到眼睜睜看他去坐牢！

“求求你吳老師，我求求你了！”

她彎著腰，雙手合十，滿臉愁苦，仿佛將吳老師當做最後一根救命稻草。

一個母親，為了自己不成器的兒子丟掉尊嚴向另一個人苦苦哀求。

這一刻，蔣成鋒無比後悔自己的沖動，看到平時潑辣的母親因為自己的莽撞無知而惶恐不安，他心裏十分難受。

“蔣成鋒母親，不是我不願意幫你，是我根本做不了這個主，人家已經報警了，您兒子怎麽樣要派出所判才行。”

吳老師無奈的說，心想，我多大權利啊，能說救就救，派出所也不是他家開的，他不過是個捏粉筆頭的教書匠！

“派出所？”百姓最怕的就是警察，歷來民不與官鬥，蔣家父母都是老實本分之人，乍一聽派出所三個字，嚇得立馬去掉半條魂。

連連擺手， “不行不行，我家四兒不能進派出所，他現在傷的這麽重，肯定受不了派出所的電棒，不行，絕對不行！”

她聽人說了，進了局子，二話不說先受上一通電棍，打得服帖了再問你事，蔣母心裏更加焦慮，進了派出所還能有好？

一旁的吳進軍忍不住插嘴。

“阿姨，您也別太擔心，是他們對鋒哥動手在先，而且他們人多欺負人少，一群人打鋒哥一個，董大軍那小子頭被砸破了，咱鋒哥不也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彈嘛，警察是公正的，他們一定不會亂判的。”

蔣母眼睛一亮。

“你的意思是......”希冀的望向吳進軍。

不屑的癟嘴， 吳進軍道，“誰的錯還不一定呢！”

“真的嗎？”蔣母欣喜的看向吳老師求助，“蔣老師，這位小夥子說的事真的嗎，我們家四兒真的沒事？”

是的呀，警察是公正的，逃不開個理，他們家孩子先動手的，蔣母一聽蔣成鋒會沒事，感覺渾身的精氣神回來了一樣。

吳老師暗罵侄兒多嘴，現在他們說再多有什麽用，若是之後結果不理想，不是白白給了蔣成鋒母親希望嘛！

但是學生家長既然已經問了，做老師的就得回答。

他斟酌片刻，措辭道，“蔣成鋒母親，按道理來說，吳進軍說的沒錯，蔣成鋒是受害人，對方動手在先，他正當防衛有理有據，但畢竟董大軍頭上破了碗大的口子，輿論傾向於他那邊......”吳老師還有些話沒說，但蔣母懂他的意思，也就是說，這件事並不太好解決。

臉上閃過失望。

蔣母立刻又道，“我去給他們賠禮道歉，只要不讓我們家四兒坐牢，給他下跪我也願意！”

“媽！”蔣成鋒冷著臉阻止，“你不用這樣，我不會坐牢的！”

母親這樣，蔣成鋒心裏也不好受。

蔣母朝他吼， “你懂個屁，你說不會坐牢就不會坐牢，警察局是你家開的啊，而且坐了牢以後你還怎麽上學讀書......”

“反正我也不準備上了......”蔣成鋒撇過頭不在意的嘀咕一句。

“啪！”

一個巴掌聲脆響，病房裏寂靜無聲。

吳進軍見鋒哥臉被抽紅了還是一臉冷漠，嚇得咽了咽口水。

蔣母面無表情，打蔣成鋒的手在顫抖，語氣裏是壓抑著怒火說不出的心寒。

“蔣成鋒再說一遍？！”

他不願母親傷心，但他打定主意不上學，這就是鐵定的事實，不可能更改。

無視臉頰的腫痛，也不管雪上加霜的傷勢，蔣成鋒皺著眉又說了一句，“我不上學了！”

“啪！”

再一個巴掌聲幹脆利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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